长篇连载:《肚皮的舞蹈》
下蹲已变得困难,俯身也能感觉到小腹顶到了大腿。这几天,遇到类似的动作,右下腹还会隐隐地发痛,又心惊。
孕周/怀孕第21周
体重/97斤
事件/胎动开始
这种时候,你一天比一天搞不懂你自己的身体。其他地方的变化好像已经停止,只有肚子变得一天比一天巨大。你的身体做着你孩子的房子,你的孩子是房客,你却不是掌握一切的房东,因为各种各样或正常或不正常的变化常让你不知所措。有时候觉得是自己太过小心,于是就尽量保持一种听之任之的心态,只求老天爷保佑。
一个人闭着眼睛,会静静地感到: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幻化成无数个可爱的卡通小人,笑嘻嘻地把自己的能量向肚子传送,心甘情愿,源源不断。肚子里山清水秀,青草深处的古堡里有王子闭眼微睡,受之无愧、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一切……
却不仅仅是美丽的。
那天下班后在崇文门菜市场买一把青菜。人多,掏钱的时候,感觉有人在挤我的肚子,回头,是一个孩子,让一让。他再挤,我奇怪,再回头。
这张脸有一些不让人喜欢的成年人的表情。当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孩子的脸上,你最大的反应不是厌恶,而是可怕。
我没有再让,小人儿大叫起来,他的母亲,一个胖女人冲过来。
我缺少和人在街上吵架的技能。那个黄昏我一个人独行在街上,很远了身后似乎还有那个孩子母亲的叫嚷。这样的女人胸腔里随时藏着一个扩音器,她们擅长将自己的无理转化为有理,用声音的分贝证实自己无辜,而不是用事实。
而我每一次都是一头逃逸的弱小动物,受惊的窘态,从心脏一直到皮肤都在收缩,胸口的地方沙疼和冰涩。其实生活里的烦恼,自己体验得已太多。许多个夜晚,黑暗中总是为坏事难以入睡,相反的,好事在记忆中恍如河床中的沙金一样难淘。
既然如此,我为什么还要将另一个人带进这样的生活,难道仅仅是为了有一个孩子,而不是想给他一个快乐的人生?我无言以对,以这样的推理,我此刻所进行的是一项对孩子残忍的事业。
喜欢西方电影中亲情浓浓的表白和细节,我无法给我孩子这样的环境。如果从繁衍人类来说,中国不需我再作贡献。那么,孩子仅仅是我和他生命的延续,为了这一点,让另一个新生命继续承受苦难。
这是一个悲观者的全部语言。
那一天和老公的冲突再起。结婚的女人总是要求男人,怀孕之后,会有更多的要求,为腹中的这个孩子。就像女鸟儿会要男鸟儿筑好巢一样的道理,母亲们总希望给孩子一个最好的环境。
在愤怒难以自抑、横冲直撞时,我的手碰到了肚子。隔着衣服,我用手掌抚摸他,我抚摸到他忧伤的目光,我几乎感觉到他的伤感和悲哀,他对母亲愤怒的无可奈何。
这是我的孩子,有多少忧虑和担心牵扯在腹中,他的健康、他的未来,他生命中的每一个细节。怀孕中的我此刻明白,孩子所承受便一如我承受,他不管怎样远离我,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,是我的肌肤、我的心脏,任何肉体的疼和内心的痛我们同时承受,无论何时何地。
他的目光至少在他的童年和少年应该是清澈和轻盈的,此刻在腹中更应是。
于是放过了这件事,放过一切,为了我的孩子。
情绪如久阴的天气,持续地恶劣着。
那天在单位,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,对怀孕的我大喊大叫,说极难听的话。就在我浑身发抖时,这个自觉理亏的女人又冲过来,抱着我的肩对我以示亲热。我演不出这样的变脸,我的心情也不会。半个小时之后,我还不能释怀,四肢和大脑持续地保持着冰冷和停滞。我在上楼时一脚踩空,还好及时用手掌撑了地。中午,面对午饭无动于衷。
我总是认为,我不惹别人,别人也不会找我的事。可是,生活从不遵守这样的道理,对怀孕的我也不放过。
生气的事一件接一件,总是超出我预料之外突然地出现,我的反应总是先吃惊后愤怒,然后是长长地不能平复。我好像是走进了一个泥潭,时时想脱身,却一刻不停地往下沉陷着。
生气除了影响目前我的饮食和休息,还会影响孩子的性情,我不想这样。但事情总是从相反的方向扑面而来,让我措手不及。我努力让自己忘了,但下一件坏事又紧跟着出现!深夜里醒来,黑暗中我常常清醒异常,再难入睡,所有的事情都蜂拥着过来包围我。
能对谁说?都不行!每每总是独自承受,慢慢消化。
有时问自己,从前可以容忍或无视别人的嘴脸,现在为什么就不行?难道真是体内荷尔蒙变化了?
我该怎么办,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,我几乎不能承受。调整心态,调整我的语言、我的表情、我的感觉,可我怎么调整?谁来帮我?
好几天,我不说话,只沉默着做必须做的事,内心的感觉坏到极点,我想到了孕妇抑郁症。
和同屋的男同事在各自的办公桌前背对背而坐,他忽然很郑重地说:“不要这样,为了孩子也不要这样。”这个平时性格内向的同事给我讲他和自己哥哥个性的不同,因为他母亲怀他时和怀他哥哥时心情完全不同,他要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来向我说明情绪好坏对孩子的重要。
我看不到他的脸,只有沉缓的声音从身后慢慢传来,一个人的隐私和伤感泄露无遗,只为劝解我。
那一边低头的我,有要流泪的预感。
他对我说:“做个快乐傻子,为了自己的孩子。”
他人的不善让我无措,他人的关心又让我如此感动,一个人以诚实善良快乐示人,是一束玫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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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心情的重要性
在妊娠4周-10周内孕妇情绪过度不安,可能导致胎儿出现腭裂或兔唇。如孕妇受严重的刺激,或其他原因引起精神过度紧张,甚至可导致胎盘早期剥离,造成胎儿死亡。
当孕妇情绪不安时,胎动次数会较平常多3倍,最多达正常的10倍。如胎儿长期不安,出生时往往比一般婴儿体重轻一公斤左右。
如孕妇与人争吵后情绪不好,在此期间,胎动次数较前增加一倍。母亲在孕期的情绪长期受到压抑,婴儿出生后往往出现身体功能失调,特别是消化系统功能容易出现紊乱。